西藏东部

绢本矿物颜料

本幅唐卡主尊为药师佛。药师佛又称药师琉璃光佛或药师如来，为佛教东方净琉璃世界之教主。其以琉璃为名，乃取琉璃之光明透彻以喻国土之清净无染。又以其能"拔生死疾苦之病，救度三恶道黑暗"，故名"琉璃光"。唐卡采用中心对称式构图，主尊药师佛肤色靛蓝，发髻高耸，神色沉静，身着袈裟，右手结予愿印，左手托钵结禅定印，双足跏趺坐于多彩莲花宝座之上。药师佛座前有海螺、金轮、宝镜、胜幢、王后、大臣、将军、白象等七珍八宝供具，层层叠叠，直贯唐卡底部，绘制极为细致精美。药师佛身后有一白色背光，内中以梵文绘有药师佛心咒。背光之外又绘有绿色的无忧宝树，枝叶挺立繁茂，果实饱满成熟，它们既是药师佛的手执，又代表药师佛的功德。在唐卡的绘画习惯中，一般要把本尊的咒语绘于背面，这种直接绘于正面，与主尊融为一体，边缘又加以装饰的表达方式极为奇特，是目前仅见的一例。唐卡画面的最上端为七佛之形象，手型、莲座各有不同。根据藏传佛教的经典记载，他们的名称分别为“善名称吉祥王如来”，“金色宝光妙行成就如来”、“无忧最胜吉祥如来”、“法海雷音如来”、“法海胜会游戏神通如来”、“宝月莲花智严威音王如来”、“威胜释迦牟尼如来”。七佛之下，药师佛之上绘有文殊师利、观世音、大势至、无尽意、宝坛华、药王、药上、弥勒、日光、月光十六位报身装饰的菩萨。十六位菩萨两侧分坐，各有八位，面容喜悦宁静，手执各有不同，身边围绕青、蓝、红各色祥云。十六位菩萨之下山峦起伏，中间有纯色留白，这种绘画传统来自于噶玛嘎孜画派。山峦之下、药师佛莲座两侧绘有梵天、帝释、日天、月天、火天等三界诸神，个个身着绫罗天衣，目视主尊药师琉璃光如来，神情恳切虔诚。诸神之下绘有十二药叉大将、四天王等眷属。十二药叉大将装束明显受到汉地影响，右持兵器，左托宝鼬，身着重甲，威风凛凛。其形象忿怒、气质庄严，与上部的诸佛菩萨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十二位大将名称分别为：宫毗罗大将、伐折罗大将、迷企罗大将、安底罗大将、頞你罗大将、珊底罗大将、因达罗大将、 波夷罗大将、摩虎罗大将、真达罗大将、招杜罗大将、毗羯罗大将。他们的职能，在《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中记载：“（十二药叉大将）我等相率皆同一心，乃至尽形归佛法僧，誓当荷负一切有情，为作义利，饶益安乐。随于何等村城国邑、空闲林中，若有流布此经，或复受持药师琉璃光如来名号恭敬供养者，我等眷属卫护是人，皆使解脱一切苦难，诸有愿求悉令满足。或有疾厄求度脱者，亦应读诵此经，以五色缕结我名字，得如愿已，然后解结。”十二药叉大将代表了药师佛的十二大愿，也对应了一年的十二个月、一天的十二个时辰，是药师佛体系的独特神祗。
从绘画内容来看，这幅唐卡的仪轨底本很可能来自于17世纪伏蔵大师南却明珠多杰的《天法所集结密意藏明净意界之顶严·药师琉璃光法流》，此法经过大学者噶玛乔美仁波切编辑，在传入噶玛噶举派之后颇受重视，系该派药师法系的主修仪轨。绘画风格上，唐卡人物排列方式明显受到明清时期的汉地水陆画的影响，人物虽然众多但前后层次感分明，神情各异，每一个人物的肤色、手执、头花都不雷同，但个个栩栩如生，丝毫不乱，足见此为用心之作。特别要提到的是，在唐卡左下方描绘诸天的部分，有两位披头散发的神祗，形象特征类似汉地水陆画中的人物，但其身份不见于仪轨，很有可能是文化交流的产物。唐卡整体用色饱满丰富，山峦、云气大量使用晕染技法，色彩渐次明淡，视觉效果突出，但气质清新雅丽，毫无庸俗之感，这正是噶玛嘎孜画派的优胜之处。由于需要描绘药师佛坛城的诸多圣众，唐卡画面较为繁复，但它仍然具备噶玛嘎孜画派的主要特点，属于噶玛噶孜画派的一种特殊形式。同时在这幅唐卡中我们可以看到闻名世界的德格印经院版画的一些特征，尤其是药师佛背光里的梵文咒语，需要专门刻板，这无疑加重了唐卡的绘制难度。这幅药师佛以藏族传统唐卡绘制手法与汉地绘画风格相结合，融为一体，雅自天成，堪称汉藏佛教艺术合璧之典范。其不仅寓意殊胜，题材独特，同时也为研究噶玛嘎孜画派的发展、丰富我们对噶玛嘎孜画派的认识提供了独特的范例，既具有艺术价值，同时也深具历史和宗教价值。
云南大学考古中心 郝文鑫

参阅：
1、药师佛唐卡，15世纪后藏地区，海外私人收藏。
2、药师佛唐卡，19世纪，雍和宫藏。
3、药师佛唐卡，20世纪初，西藏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