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 归帆图
ZHANG DAQIAN SAILING BOAT

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张大千即以善仿石涛画而闻名于世,但这些坊间流传的各种传奇故事,不过从侧面说明了张大千对于石涛的体悟如何之深。其一生学画既从临摹入手,早年致力于清初四僧,接续上溯宋元,后又远赴敦煌面壁三年一窥盛唐气象,晚年沐浴西学而创泼彩,画风不断革新,但终其一生,石涛仍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人。

  石涛对张大千影响在笔墨,在格局,更在精神。其“笔墨当随时代”、“搜尽奇峰打草稿”、“法自我立”、“借古开今’等艺术思想在张大千的一生中贯穿始终,引导其不断创新,并最终在二十世纪中国美术史上奠定一代宗师地位。而张大千也在不同阶段,通过不同方式创制佳作,向这位三百年前的中国绘画大师致敬。

  此幅《归帆图》创作于19 4 8年秋天。是年3月,张大千在上海成都路的中国画展大获成功,所做大部皆工笔重彩,辉煌奇目,显示出敦煌之行后,张大千在山水人物花卉等领域的全方位的革新成果。同年晚些时候,他先后游蜀,北平,10月下旬回沪。次月中旬再返蜀,并于12月初由成都赴港筹备画展。

  从落款时间看,此作当为他从北平返回上海期间所做。这段时间,大千既多勉励门人不断临摹古人,学习古今大家的长处,他自己既日夕挥写不辍,融合古代各家笔法创制大量佳作。

  在这一时期的市场可见作品中,此幅《归帆图》风标独立,与同期创作大不相同。在是作中,张大千删繁就简,远山近景皆以简笔写出,粗略勾勒皴染,而留出中间大片江面,对江水波纹、帆船人物细笔勾勒,精描细绘,一派苍芒生动气象。

  此作题识:“天开影堕沧波里,峰峭深埋宿雾中。来去片帆齐上下,舟人稳使八方风”,为石涛的自作诗,始见于康熙三十八年(l699年)三月,清湘为咸翁先生所做的一套山水精品《山水册》(十二帧)中的一帧。

  大千于石涛临仿既勤,于此句题诗所呈现的题材与气象也尤爱。曾在二三十年代多次以此为题,加以描写。在这些画作中,大千或用青绿手法写两岸群山林舍,或用写意手法略写江中群帆,或用近景与中景视角,措置烟波钓徒泛舟湖上,然对照该题,总嫌及意不足。《归帆图》的创制,显示出敦煌归来的影响。居蜀数年,他已能够将唐宋以来的水纹、人物与帆船的精细笔法融于胸中。尤其诗中后两句的意境:“来 去片帆齐上下,舟人稳使八方风”,在画作左上方对角斜置的三座帆船以及其中的近二十个人物的精细描绘中,显露无疑。如此咫尺之间而作如此丰富之布置,在张大千同期画作中,实属罕见。

  与此同时,居中的辽阔江面占据了视觉中心,则又昭示出石涛构图的深刻影响。钤印“浪花无际似清湘”,显示此时的张大千,虽为旧题重写,但已完全能够将诗句中的烟波浩渺之感,与石涛笔墨中的苍莽意蕴有效融为一炉,对石涛笔墨精神的体悟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因此,无论从其同期作品,还是从整个张大千的创作生涯来看,此作都是一幅不可多得的精品力作。

张大千(1899-1983) 归帆图

纸本立轴 1948年作

款识:天开影堕沧波里,峰峭深埋宿雾中。来去片帆齐上下,舟人稳使八方风。戊子之秋,大风堂作。大千居士爰。
钤印:张爰、爰居士、浪花无际似清湘
出版:《张大千精品集》(下卷)P345,人民美术出版社,2011年。
ZHANG DAQIAN SAILING BOAT
Hanging scroll, paper 1948
132×54 cm 52×21 1/4 in 约6.4平尺
RMB: 2,800,000-3,500,000